沉头货”(他这样称呼那只音箱)听音乐,身体陷在摇椅里闭上眼睛,“打开耳朵就够了!”他说,“耳朵是音乐的河道,神经是支流,内心才是目的地。”他放音乐的时候我就跑去书柜,用耳朵或者用手感受音箱的震动,拿起空了的CD盒对照封面上的人名和曲目,以至于后来我不用看也能区分出一些不同的作品,虽然有一些名字容易混淆。那天阿年听音乐的时候睡着了,这样的情形也是时有发生的,“音乐的河流到梦里去了!”我会和“兔子”小声地取笑。那天正放着的是西贝柳斯的《图翁内拉的天鹅》,我轻轻地拿起他扣在腿上的书,是一本《叶芝诗集》,翻开的那一页上是一首《安格斯的漫游之歌》——
它变成一个亮闪闪的姑娘长发间还插着苹果花她叫了我的名字便跑开然后消失于一片辉光……我定会找到她的踪迹亲吻她的嘴唇,握住她的手然后走过斑驳的长草丛一路采摘直到时间终结月亮的银苹果太阳的金苹果。
我写下了我人生中的第一首抒情诗——
见到你的时候
百合花开满了山谷
阳光撒着欢儿的笑
她拉一张金色的网
把我罩在这甘美的山谷
想你的时候
只有走进夜色
遥望
月华如水是你
群星闪烁是你
他们在空中挂一条亮亮的河
笼着柠檬色的思念
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风车茉莉 和藤就是你和我
成双成对的鸟儿就是你和我
就连时针和分针
都是我拉着你的手旋转 舞蹈
我于是因着你
得了可爱的
幻视
幻觉
所有美的,好的,在我眼里全都是你的模样
所有酸的,甜的,在我心里全都是你的味道
这首诗当然是有感而发,触动我的是嵌在我记忆深处的女孩儿,二十多年以来,她一直被我在心底里细细包裹着,成了蚌壳里的珍珠,被想象和记忆擦拭得完美无瑕,我当时给这首诗起的名字叫作《你的模样》。
那是个下雪的日子,窗外白晃晃的一片,阳光撒着欢儿地一忽儿在雪地上打滚,一忽儿又跳上窗台,趴在玻璃上,心有灵犀的我身手敏捷地掏出文具盒打开盖子和它打起左突右闪的配合战,身体趴在桌子上眼睛得意地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