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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大肚子,在窄小的家中来来去去,臃肿笨拙得像一只大鹅,低头做事的时候,嘴会不自觉地嘟出来,使得她看上去像一个不认识的人,或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这一切,都叫乔一成不舒服、不痛快,又说不出来,憋得心里很难受。
乔一成父母祖上三辈子,都是土生土长的南京人。
这个城市冬天严寒,夏天酷热,外地人无不怨声载道,可是本地人,却一味地忍耐,在忍耐中享受,平静得近乎安详。因此,他们的生活,无论幸福或是不幸,无不带着一点点悲壮的意味。这里的人似乎也无甚大志或是野心,不急不缓地得过且过地心安理得地活着。
那个年代,这个城市的角落,还有众多细如羊肠的小巷,最窄处只容一人通行,胖子就只能侧着身子过。这些小巷连接一片片旧式的院落与房屋,这些院落里、房屋旁还有用油毛毡和碎砖头搭出的更加破败的小棚子,用来做饭或是堆放杂物。如果从空中俯瞰,这些地方大约像是这个城市身上的伤疤或衣上的补丁,是这个城市一块块突兀斑驳的疤痕。
乔一成的家就在这样的伤疤或补丁上。
这是个老旧的院落,据传以前是一个小康之家的宅子,前后三进,现在住了有十来户人家。乔一成他们家在第二进,两间老式的屋子,被一个阴暗的堂屋连在一起,一间是父亲与母亲的卧室,另一间住着乔一成兄弟姐妹四个,都是雕花的木漆斑驳的窗子。
院子里是坑洼的青石砖地,年代久了,到雨天便积起一洼一洼的水。
这一天,正是雨后,那个乔一成偷偷喜欢的同班同学刘芳就踩着这一洼一洼的水走到了他家门前。
小姑娘穿着白衬衫与花裙子,露着细白的小腿,衣领和裙边上都有很细很细的蕾丝花边,带襻的黑皮鞋上溅了一些泥点。
刘芳的家住在乔一成家对面的街上,只隔了一道窄窄的路。那路解放前是一条臭河沟,解放后填平了成了路,这两年又弄了个花圃,种了玫瑰,就是那种最普通的品种。花开的时候,街道叫人采了,卖给药房,也算是一项收入。
刘芳的家是这一带少见的高大门头,石头的,前后两进房,只住着刘芳一家,“文革”后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