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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天色已黑。
朦胧间,顾冰冰听见大夫呵斥:“简直胡闹,现已病入心肺,莫说冬日,能挨到秋天都已是勉强!”
紫兰悲伤的哭声顿时响起。
顾冰冰强提着口气,抓住紫兰的手,哑声嘱咐:“不许告诉将军,谁都不准知道……”
看到紫兰点头,她才无力放开,连喘息分外艰辛。
凝着淡青色的窗幔,顾冰冰眼眶渐红。
无言中,她回想着许多年前和霍逸辰的记忆,奢求着仅有的一丝余温。
几日后。
服用过凤林草的霍逸辰伤好了些,又开始忙于军务,似是也忘了顾冰冰。
一场春雨过后,枯枝渐生新芽。
顾冰冰的身体渐好,但已大不如前。
城外,燕回湖。
顾冰冰站在湖畔,眼神渐暗。
这样的春景,霍逸辰怕是再也不会和她一起看了。
“我以为只有我一人来此踏春,想不到晏小姐也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顾冰冰闻声转身。
谢景玉缓缓走来,儒雅俊秀,君子之姿如是。
看见他,顾冰冰便想起那日在顺天府的事,不觉有些窘迫:“谢公子,之前的事……”
话还未说完,谢景玉便抬手打断。
他眉眼温润:“晏小姐直爽率真,我其实很佩服。”
闻言,顾冰冰有些诧异。
微风掠过,二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顾冰冰抑着喉间的涩痒,几欲表明病情,却见谢景玉凝着远方,眼中满是藏不住的眷恋。
她愣住,似是从他眼中看到了自己。
顾冰冰迟疑开口:“你……”
“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谢景玉低眉苦笑,“生在士族,从来身不由己,何况一桩婚事。”
言语间的无奈和悲凉像刺扎在顾冰冰心口。
直至此刻,她明白了何为感同身受。
顾冰冰眺望远处青山,满口苦涩:“是啊,身不由己……”
与谢景玉聊了一会儿,顾冰冰也打消了提退婚的念头。
他们都是这世间有所求而不得的人,即便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未时过半,顾冰冰才辞别谢景玉回府。
不想刚进沁春院,竟又看见林母坐在院中。
顾冰冰愣在原地,双腿也沉重的迈不开。
林母见她回来,便放下茶盏,起身走来:“几日不见,你瘦了许多。”
虽是关心的话语,顾冰冰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想起那日林婉蓉手中的丹青,她冷下脸:“若林夫人的来意还是让我助您女儿入府,就请回吧。”
林母面色僵了瞬,却很快恢复:“姝宁,你我终归是母女,何必争锋相对。”
顾冰冰喉间一哽,张嘴欲言却说不出半个字。
她的母亲,从见面开始,没过叫她一声女儿。
这句母女,让顾冰冰心口一阵莫名的钝痛。
林母扫视着将军府大气的庭院:“你虽自小与我失散,但也成了尊贵的将军小姐,何况如今即将和谢景玉成婚,哪点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