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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说,她在两年后,因为识错人嫁给父亲,和丈夫公婆同住,在之后几十年里,她备受婚姻的煎熬,再被我这两枷锁困在不足七十平方的小屋里。
直到我死亡那一天,她仍是如此......
我该说吗?
我不知道。
她的心跳很清晰,与她身处冰冷不同,我虽然没有身体,但我能感受到,我身处温暖的地方。
我应该是待在她心脏里的。
曾经,我和她共用脉搏和心跳,十个月后再从她身体里跑出来。
如今,在我死后,我又重新回到她身体里,回到她心中。
「你将来啊,你将来有一个女儿,可生她之前吧,有个老中医给你把脉,硬说你怀的是儿子,你都给他取好名字了,叫博艺,但最后你生下了一个博雅。」
「当时护士告诉你是女儿,你开口就说:是不是抱错了啊——」
她突然笑了,我声音一停,磕磕绊绊继续说。
「你......你将来很好,只是我刚跑到你身体里,有些东西我忘了,我得慢慢想起来,再告诉你。」
得到我这含糊不清的回答后,她好像很高兴,心跳加速,并晃了晃脑袋。
在这个夜晚,我说着半真半假的话,我与她聊了很多未来的事。
但她忙活了一天,还受到许多惊吓,她太疲惫了,说着说着,就躺在床上,昏睡过去。
我挣扎着夺过身体操控权,闭眼钻进潮湿冰冷的被子里,紧紧裹住身体。
「妈妈,祝你二十岁生日快乐。」
她睡熟后,我轻声说,不敢让她听见。
二十年,我的人生只有短短二十年。
可在这二十年里,我让她添了多少白发,又让她哭过多少次,我已记不清了。
二十岁,是我生命的终局,是她命运的开端。
我知道她所向往的一切,趁一切都来得及,我必须要改变她的命运。
在我离去之前,我要让她得到她一切想要的东西。
我不能继续喊她妈妈了。
但我得继续做她女儿。
4
隔天,她早早醒来,用木棍敲了敲被冻住的水龙头,冰落在地上。
她用手捧着,接着一滴滴冰水,再洗了把脸。
推开门,屋里刚还其乐融融的三口人在见到她的一瞬间,突然都变了脸色。
没等她坐下,她母亲先阴阳怪气开口说。
「这闺女就是不行,早晚都是泼出去的水,养了也是白瞎。」
早在我活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原生家庭稀碎的环境,和那位总不见踪影,啃老啃到不要脸面的舅舅。
但以往都是存在她的话语里,我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如今见了真面容,我不禁气不打一处来。
可我知道,她一向心软,所以我嘴里那些芬芳没出口,最终尽数被我消化殆尽。
饭没吃几口,她又得准备去上班。
天寒地冻,她不断往那双满是冻疮的手上喝气。
家里有两辆车,一辆崭新,一辆破旧,崭新的那个带个手暖,后面还有个小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