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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的夜有点凉。
从下午开始,天空就灰蒙蒙的,随时要塌陷下来一般。
陆真理忘记自己拖着箱子在街上游荡了多久,直到夜幕降临,天空终于忍不住下起了雨。
当陆振飞那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的那一刻起,她觉得,可能这世上,从今以后,真的只剩下她自己了。
起码父亲这个角色,从今天起,可能真的要在她的世界里不复存在了。
——你尝过众叛亲离的感觉吗?
——当你被最依赖、最信任的人伤害,而那个伤害你的最亲近的人,还是为了一个你最恨的人,无处可去的感觉你尝试过吗?
雨越下越大,陆真理走到一个小区的亭子里坐下。夜已经深了,陌生的小区里几乎没什么人。亭子是欧洲中世纪巴洛克的风格,白色的穹顶隐隐发黄,有些陈旧。
她打开刚才在小卖部里买的一瓶格瓦斯,坐在角落里,喝了一大口。饮料里猖狂的气泡瞬间占据了整个感官,陆真理痛苦地皱眉,又忍不住再次狠狠地灌了一口。
一听,两听……
雷雨声震耳欲聋,杂乱中又带着几分无奈的悲怆。陆真理一听接一听地往自己嘴里灌着酒,直到满地都是易拉罐。
渐渐的,陆真理的思绪开始散乱,不知道喝到第几听,她顺手把罐子丢了出去——
罐子砸到了一个人的鞋子上,滚动停止。
少年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色贝壳头板鞋,陆真理的视线一点一点地向上移动,版型挺阔的黑色长裤被打理得没有一丝褶皱,衬得他的腿修长笔直。
陈璟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角落里的陆真理穿着单薄的牛仔服,抱着双膝,看起来瘦小而脆弱,与她身边的黑色行李箱对比,显得更加羸弱不堪。
莫名让人产生想要去保护的欲望。
陆真理醉了,抬起头来看他,面颊上的泪花在夜里显得晶莹而美丽。
陈璟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他的目光温柔而平静,就像是两个孤独的灵魂在静静地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