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料是米浆、核桃屑、枣泥，白米要用棒棰随捣随加水，核桃用沸水泡容易去皮，红枣也要用水泡到涨大，然后煮了去皮，用小刀刮成泥。”
有一个清朗悦耳的少年音在耳边响起，我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他看起来和一般的厨役不同，穿戴十分干净整齐，洗得发白的布巾搭在肩膀上，像一株小树苗一样站得笔直。
我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小兄弟，谢谢你。”
“啊，三夫人您可别这么说！我叫阿明，您叫我阿明就好。”
“好的阿明，谢谢阿明。”
我隐晦地瞥了一眼阿明指节宽大的手，面上从善如流，在阿明的指导下做出了一碗奇形怪状的核桃酪，又顺便蒸了一笼汤包——汤包是昨晚喜宴剩下的，厨房下人还没来得及吃完，暂且收着的。
“夫人要这汤包做什么？”
“做核桃酪的替身。”
“啊？”
阿明清澈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疑惑。
我不多解释，端起餐盘就去正屋找我的夫君。
3、
“怎么来这么晚？”
徐至深皱了皱眉，眼神没从书案上挪开半分。
“我第一次做核桃酪，向别人请教了才做成，将军您尝一尝吧。”
“也罢。”徐至深拿过来舀了一口，立刻噗地吐了出来，“为什么是咸的！”
“哦，咸的吗？可能糖罐子和盐罐子拿反了，毕竟我第一次进大户人家的厨房。”
徐至深瞪了我一眼，闻到一旁汤包的扑鼻香气，终于脸色好看了些。
他昨晚光顾着喝酒，压根没认出来这是前一天的汤包，倒是被我借花献佛了。
“生怕将军吃不惯我做的吃食，因此我又另外备了汤包，只愿将军能吃得舒心。”
我低眉顺眼地说，收敛了刚刚大大咧咧的神色，礼仪周到的时候还真有那么点仕女的样子。
徐至深听到这熟悉的温软话语，眸光一沉，似乎透过我在看向另一个女子：
“是啊，晓晓从来只希望我吃得舒心。”
在外行军打仗，他总是风餐露宿，风尘仆仆。
每每回京述职，在府中逗留数日，夫人宋拂晓总是安静地陪伴他，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
可是那时，少年意气的他并不珍惜她的情意，只觉得老夫人逼着他娶的宋拂晓一板一眼，无趣极了。他只会喜欢明媚飞扬的江湖姑娘，而不是一个大家闺秀。
后来，宋拂晓越来越郁郁寡欢，给他寄的家书越来越少。等他发觉不对，提前回京的时候，在他面前的只有一座沉默的坟墓。
人去始知情深，徐至深这才后悔不迭，满心满眼都是宋拂晓最后一次站在府门口送别他的情形。
可惜人死不能复生。
4、
我没去在意徐至深痛苦复杂的神色，向他行礼完就回去了。
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太早被徐至深叫起来做饭，我都还没吃东西。
推开房门，令我意外的是，桌上竟然摆着一碗核桃酪，正袅袅散发着甜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