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兵乙为什么要押着他?只有囚犯会这般,但囚犯为何不囚于牢狱?况且我进城后已然把此城摸了个囫囵通透,这城池应该已经没有牢狱了,虽说再乱的弃城也该有规矩,但你看两侧这家家户户关门闭锁,不都是活生生的牢狱?众生皆苦,蜡人病重,不愿遭逢厄难,但本身却把自己活成了笑话。”
李眠闻言惊愕,这道士说的话全部准确,不过仅仅看到这一瞥便可窥探如此多信息的道士,他倒真的是第一次瞧见活的。
正思量间,那人被押送回来,继续上楼踢踏踢踏作响,不知上到了多少层次,最终声音渐息。
服部兵乙排成一排,井然有序的离开,并没有管周游二人。李眠笑道:“我这张脸皮还有些作用,道长你快歇息,明日我们还要探案。”
“这晓行夜宿,我住的楼层上面除了他是不是还有别人?我估计你根本就没住过晓行夜宿,你每晚居住于将军行府,这我是知晓的,不过此地有囚犯居住,我不觉得你会毫不知情,那么既有罪囚居住,为何你还让我住在此地?”
周游盯着李眠发问。
李眠闻言有些不悦:“道长,你在质疑我?”
周游摇头,依旧是半睁眼睛的慵懒状:“床是蛮舒服的,不过我现在觉得奇怪了而已,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也不想去什么将军府邸,你不是也说这是城里唯一还在营业的客栈?我就不送客了,将军我们白日见。”
李眠走后,周游仰望星空,伫立半晌没有说一句话。
半晌后他静静低下头,一滴灼泪顺着睫毛流下,在地上碎裂成花。
他脱下竹匣抱起白猫,缓缓走进晓行夜宿,白猫依旧睡的酣熟。“兮,我今夜脖子扭了,好痛,好痛……”
第二日凌晨,李眠便来找周游。
周游彻夜打坐,李眠昨夜和他分别时,周游便是抱元守一的坐禅模样,今朝见了依旧是纹丝不动,着实是和其慵懒的调性不太搭调。
他在周游身前拽个蒲团,静静坐下瞧看道士如画的眉眼:“昨夜可有想到什么?”
“的确有些念想,驴肉不该剁馅,清蒸焖煮会更好。”
李眠翻了个白眼起身便走:“在下告辞。”
周游一把拉住他:“你不懂我的意思,那梅岭状元不该放走,我也不知道我的直觉对不对,不过我的感觉向来都没错过。”
李眠哂笑:“人已走了,你多说无用,都是马后炮。”
周游直起身子:“马后炮也要放的响,这年头能站在马前头的人着实不多,你也少说废话,我们今天去死者家中。”
“尸体难不成还在死者家中?不过人家新丧,不礼貌吧?”李眠不太愿意去,周游:“守礼当然有貌,有貌自然懂礼,无妨无妨,看过自会知晓,何必自寻烦恼。”
出门,外面天光大亮灼阳灌顶,又是白茫茫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