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省札是来自中书省的公文,非经宰相亲自审签,不得递发。朝廷的紧要公文,由专设的急递铺传送,细分为青牌、红牌、金牌三种,这四百里红牌加急,已仅次于天子专用的金牌急递!
张邦昌的闲情瞬间被赶得一干二净,连忙起身拆看。阎慈组本想讨好地把茶盏端过来,但见上司的表情越读越严肃,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读完省札,张邦昌的眉头拧到了一块:“好个刘猕狲,怎么把事情捅到了天上!一桩小小的失窃案,竟惹得中书下了一道省札!还要搞什么州司会办?岂有此理?”
说完,张邦昌忿忿地将札子扔到几案上。
阎慈组侍立在一边,低头不敢搭话,见张邦昌止住了话头,才小心翼翼地接茬:“方才,属下还接到提刑司传报,今日晚间,刘提刑要亲到州衙商议此事……”
“这么快?”张邦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像是在求证阎慈组带来的消息,却又形同自言自语。
“嗯”,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叹息,张邦昌又坐回圈椅,闭上了双眼。他用食指叩击着圈椅扶手,胸膛上下起伏,眼皮不时微微颤抖,这是张邦昌思考问题时的惯有姿态,只是今天所有的节拍都显得杂乱无章,始终踩不到一个点上。
雄州榷场和辽国新城榷场隔河相对,两朝边民的贸易往来都要通过榷场来完成。就在一个月前,辽国新城榷场发来了牒文,称榷场内遭遇了来自宋朝的盗贼,窃得货物后又潜入了宋朝境内,并要求雄州方面代为缉捕。
这类榷场盗窃事件本也不是稀奇事,但按照宋朝的法律,盗窃事件一概由提刑司负责,所以张邦昌接到辽国牒文后,想都没想,便又移文河北东路提刑司。
可诡异的是,就这么件芝麻绿豆大的事情,提刑司怎么就上报到了朝廷?朝廷又为什么会如此重视?
提点刑狱刘豫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可任他如何狡猾,又缘何能在这种小事上做文章?
张邦昌的脑袋里的疑问,如鱼儿吐泡一般,咕嘟咕嘟地冒出水面,然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阎慈组见张邦昌迟迟不表态,小心提想道:“如今之计,只能急召榷场全体属吏赶赴州衙,好共迎刘提刑到访,万不可落个怠于王命的口实。”
张邦昌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他起身看了一眼窗外太阳,估算着待众官员到齐,刘豫也该赶到了,遂不甘心地泯了一口茶:“那就赶紧办差吧,我在都堂恭迎这个猕狲!”
“是!”阎慈组躬身疾步退去。
是日晚间,雄州州衙议事堂灯火通明,张邦昌一脸威严地坐在议事堂首座,雄州州衙、榷场的有关官吏鱼贯而入,他们见向来崇尚“清静无为”的知州竟然连夜议事,而且一脸严肃不苟言笑,都不觉紧张起来。官吏们局促地依次就坐,谁都不敢造次,连偶尔的交头接耳也要先看一下张邦昌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