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她摇头,到底没有向他提及。
“你一定是累了。”他深深看着她,眼里满含宠溺:“赶快回房,好好歇息。”
“嗯。”白婉琼点头,一切都随他的意,不吵,不闹。
阿辰亲自将她送回房中,仍自站在门外留连不去,眼里满是期待。
白婉琼知道他在期待什么,但此刻心里却堵得发慌,只想一个人静静。
等阿辰离去,她一把关上房门,扑到妆台上,呜呜低泣。
待哭罢,方才取了巾子,细细拭去腮边泪痕,至窗边立定,举头看向云中的月亮——倘若不在意,那便可以抽身离去,他的荣辱悲欢,与她何干?
只是他的丝丝缕缕,却像是结成一张网,牢牢将她绊住,无论她如何挣扎,都逃脱不开。
明日……
或许该等到明日之后,再作决断,是离去,还是相守。
次晨天还未明,白婉琼便被一阵嘈杂惊醒,略略坐起身来,便见窗外人影闪动,人人争相忙碌。
她不好再睡,立即起身,坐到妆台边刚准备梳洗,三名丫头已经推门而入,先齐齐向她一躬:“我等伺候姑娘梳洗。”
白婉琼端坐不动,任她们在她身边燕翅排开,打开她的发髻,细细开始梳理。
三名丫头看来都经过严格训练,整个过程一声不吭,只专注于手上之事。
很快她便焕然一新,于镜中瞧去,堪堪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三名丫环这才引着她往正厅去。
才过中门,便听见一阵柔声款语,与东元郊外的粗鄙迥然相异,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让她几疑身在梦中。
丫环已然打起帘子,白婉琼一步迈入,满厅钗环入眼,但觉处处生辉,一时竟有些眼花缭乱。
蓦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姑母,她是谁?”
“她姓白,是你表哥从大德带回来的。”韩夫人举起茶盏,浅浅啜了口,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喜乐。
“大德?”少女眼中顿时满是不屑和嘲讽:“便是那个已然败亡的大德吗?”
韩夫人没有回答,厅中的气氛凝重得就像一块大石头,沉沉压在白婉琼的头上。
“生得倒是一副狐媚样子。”少女正欲对白婉琼再加评论,突兀接收到两道冷厉目光,立即恼了:“良哥哥,你瞪我做什么?”
“云妹你难得来,今日倒要好好尝尝厨房里的新鲜菜样,母亲因知云妹来,三天前便吩咐了好好准备呢。”
“是吗?”少女这才欢悦起来,转头携了韩夫人的手,眉梢眼角俱是笑意:“还是姑母疼我。”
“你呀。”韩夫人捏捏少女的鼻头,脸上满是疼宠。
堂上其乐融融,白婉琼的心却不停地坠,下坠,再下坠,就像坠入伸手不见五指的谷底。
只因这不是她的世界,也,没有她的位置。
那一刻她恍然明白件事——原来在某些时候,最深爱你的人,也无法成为你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