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时吓得脸色发白，哐当一声扔了木盆，呆立在原地。
冯老娘一看儿子被烫，气得头皮都炸裂了，抡起胳膊就去打季雨时。
季雨时用手一挡，夹在指尖的竹针朝她颊边的大迎穴轻轻一戳。
冯老娘只感觉脸上被蚊子轻轻的咬了一口，整个人直挺挺的仰面倒下，四肢一阵抽搐。
变化，就在瞬间。
等冯老二扭头看时，自家老娘的嘴角都已经抽出了白沫。
季雨时挑挑唇角，挂起邪笑，“小叔，快冬至了，阿婆不会是撞到鬼了吧。”
鬼？
冯老二吓得抖了个机灵。
是啊，自家老娘身子骨硬朗，平常连个咳嗽都没有，几十斤重的大粪挑着撒腿就走，怎么就吐白沫了呢？
正想着。
一肌寒风呼呼刮过，尘土飞扬，吹得捆扎的秸秆唰唰的响。
冯老二吓得“啊－－啊－－”惨叫两声，双腿一软，直直跪了下去。
怂货！
季雨时身子一缩，装作害怕到了极点，一溜烟跑进了屋，转身，把门栓推上，身体虚脱似的靠在门背后。
许久。
她慢慢的低下头，看着手中断成两截的竹针，手一松，竹针应声而落。
“丫头，大迎穴，能使人的面部神经麻痹，痉挛，力道重到三分，人就能四肢抽搐。”
季雨时像被戳破气的皮球，慢慢地坐了下去。
那只吊死鬼，果然没有骗她。
……
刘氏听到动静，赶紧披了衣服跑出来。
一看自家男人跪在大房门口，气得心疼，肝疼，浑身都疼。
不敢骂男人，手一插对着房门嚎起丧来。
“天杀的的小娼妇，白天勾不着男人晚上勾，这么欠操怎么不去窑子卖……”
“你给我闭嘴！”
一道混浊的声音冷冷地从背后响起，冯老爹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刘氏被骂，屁都不敢放一个，目光狠狠的扫过地上的老女人，眼睛一翻，心里骂了声“老不死的”，一扭头气冲冲地回了房。
冯老爹走上前，冲着儿子后背用力一脚，“没出息的东西，还不把你娘扶起来。”
冯老二一咕噜把人扶起来，跌跌撞撞地背着就走。
冯老爹这才走到大房门下，重重的咳嗽了几下，“雨时啊，侍候你娘早点睡。”
雨时听着这个声音，心里冷笑一声。
暗地里的刀子，比明面上的刀子，更伤人。
这个老畜生看着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实际猪狗不如。冯老二提着裤子走出娘的房间，这条老狗接着又走了进去……
她想到这里，用力的咬了咬牙。
痛意，逼着她冷静下来。
“阿爷，你也早点睡吧。”
雨时挣扎着站起来，一口气吹灭了油灯，然后悄无声息的走到门背后，侧耳听外面的动静。
等听到冯老爹脚步走远时，一转身，她吓得魂飞魄散。
不知道什么时候，高氏站在她身后，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季雨时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娘，今天不洗脚了，咱们睡吧。”
“他……没回。”
高氏的嘴里含混地吐出四个字。
季雨时眼眶一热。谁说疯子分不清好歹，爹对娘千疼万疼，娘心里也有他。
“还有两天，爹就回来了。”
季雨时扶娘上床，学着爹的样子，像哄孩子一样拍打着。
许久，清浅的呼吸声传来。
她站起来，缓缓走到堂屋，在黑暗中坐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