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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来到北方的第三个冬天,也是我生命里最冷的一个冬天。
因为,我死在了这个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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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南方人,特别怕冷。
来北平后,一到冬天我就会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像个粽子。
这天出门尤其如此。
我用羊绒围巾把眼睛捂得只留一道缝,在晃晃悠悠的黄包车上,勉强辨认方向。
“号外号外,美国的大飞机又把东京给炸了!小日本儿这回要彻底完蛋喽!哈哈他们完蛋喽!”
卖报的小男孩在街边兴奋地跑来跑去。
那长满了冻疮、像胡萝卜一样的小手指,僵硬而喜悦地向来往的人不停挥着报纸。
耳边传来人们的欢呼声。
可我的泪,却唰的流了下来。
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最残酷。
昨夜我得到情报,被盟军打惨的小鬼子狗急跳墙,在几个占领区疯狂屠城,而白狗子不好好打鬼子,又开始丧心病狂追杀我们的人。
而更让我撕心裂肺的消息是,我们内部出了叛徒,槿城几十名战友被抓去秘密审讯,其中,虹姐和刚子哥被残忍杀害,程锦失踪。
程锦……
我的丈夫。
自三年前我来北平执行任务,我们就再没见过面。
外敌未灭,国难当头,何以谈风花雪月。
我们从没奢望过卿卿我我朝夕相伴,我们只希望对方能平安的活着……活着!
可如今,这希望怕是要破灭了。
我哭了整整一夜。
前半夜,我一边流泪,一边整理电文,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发出去,给我们的同志拉响警报。
后半夜,我心急火燎把原定三五天后交活儿的一批晚礼服做好,赶在今天给那些贵太太们送过去,以期能获得一些槿城的消息。
黄包车在寒风里摇摆前行。
风可真冷,刀子一样,剐得我眼睛生疼生疼。
睫毛上的泪水也已经冻成了冰。
一眨眼就抻得我眼皮心口哪儿哪儿都是疼的。
当模糊的视线看清不远处的府邸时,我深吸了口气,立刻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如果程锦真的死了,我更要坚强活下去!
我要替他报仇,替他尽孝,替他等到盛世的那一天……
我紧紧抱着怀里的礼服袋子,快步走进了大门。
警卫并不拦我,反而向我鞠躬问好。
这三年里,我已经和北平城的官太太官小姐们打得火热。
我开了家名为“锦瑟”的成衣铺,把我曾经在欧洲留学时见过的西式时装礼服,加以设计调整,为这些贵妇人量身定做,很快就在上流圈打响了知名度。
毕竟在她们奢靡的生活里,穿着漂亮时髦的洋装四处攀比,是既有面子又有乐趣的一件事。
“林方姐,你真是太棒了,没想到你竟然提前把礼服做好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圣诞节之前你能再给我额外多做几套衣服?”
白狗子北地五省总司令的独生爱女——赵珊珊,笑着迎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