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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识过太多的人心,人身陷囹圄的时候,倒要分出两条心来。一条恨不得将同往悬崖上头攀爬的扒下来,一同陷进泥淖里。纵眼看去,累累白骨,没一个得生。
女人选了后一条,一条连她也不敢细究设想的路。
这些年,梁锦宜每一个淋漓冷汗的午夜梦回,那个旦角儿装扮、金粉饰面的女人在华丽的高台上腾挪台步。底下忽然有人冲上来,撕开女戏子的水袖,花钿委地。她挣扎、她呼救,用带血的哭腔哭求台下的每个人。
可是无济于事。
直到女戏子的身体砸在泥泞里,血肉也浇灌进去。底下的看客们还乐此不疲嚼着果脯,一脸麻木地注视着这场暴行。
梁锦宜不知道,如果梦里有一个人,哪怕只有一个,肯伸一伸手,结局会否有所不同?
恍惚间,她被女人推得脚弯儿打了个趔趄。
矮个儿的男人觉察出不对,冲了下来,硬生生忍下要给他们“亲妹子”一巴掌的冲动,只是抬手戳了戳自个儿右额的尖头疤瘌,警告意味明显。
他沉着眼,直直盯着面前的梁锦宜,思忖着是接着用诱哄的手段骗,还是用强的。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放过一个落单的小羊羔实在没道理。
后头的高个儿一个眼神瞟过来,两个汉子便一前一后,将梁锦宜的退路全都堵死。
间或有人匆匆走过,却懒得往这边投过来一眼,这种买卖的事常见,大抵梁锦宜不呼不喊,算不得什么“受害者”。
须臾间,梁锦宜被面前的高个儿小鸡仔似的拎起来,膀大腰圆的汉子拦腰将她抱起,用力一甩,就到了背上。
高个儿凶神恶煞吼了一句:“敢喊出声来,现在就勒断你的脖子。”
梁锦宜倚着高个儿背上,右手顺从地搭在那汉子的手臂上,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抓住我,就不怕另一个也跑了?”
“她是娘老子卖的,跑不脱。”
高个儿自顾答了一句,又因为自己下意识的“听话”皱了眉。他不再说话,脚下生风似的往前赶路。
矮个儿的汉子攥着蓉蓉的手臂,紧跟在高个儿的身后,谨防出什么意外。
梁锦宜估摸着时间,不着痕迹地抬了抬眉:“月台这条路往东边的出口,外头直通警务厅。”
两个人做了这么多年买卖,还没见过这么听话的小羊羔。
经梁锦宜这一提醒,高个儿又气又怒,干脆将她放下来:“自己走。”
他们换了西侧的口儿。
快到时,“小羊羔”露出无辜的一双眼,侧头向着那高个儿汉子看去:“我想同两位大哥谈一桩买卖。”
梁锦宜说完,将蓉蓉往自己身后一扯,静静道:“我要买她。”
这话一出口,惹得紧跟上的矮个儿汉子也笑了。
梁锦宜倒也不在意,回头对垂着头、听天由命的女人笑了笑,伸手箍住她的一只小臂。
蓉蓉挣了一下,意外发现梁锦宜的手很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