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我看看啊……”东哥嘴里念叨着，手指在电脑键盘上翻飞。我有些搞不懂的事情就会去找东哥，他也是宝儿介绍给我认识的奇人之一。“只要太阳能照到的地方，我就无所不知。有问题找我，价格公道，给你打折。”这个年轻人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如此宣称，剩下的部分我只记得他的白发，和握手时把我磕得慌的那一手戒指。
东哥好像喜欢把所有他认为时髦的东西都穿戴在身上，连脚上的球鞋都是金灿灿的。
残片在他的电脑屏幕一会放大一会缩小，一会相近颜色的图片铺满了屏幕，一会又全都消失不见。“没有吗怎么可能，我再看看……想把答案藏起来，嘻嘻。在我面前还敢？”他嘴里叽里咕噜，好像在和看不见的什么敌人较劲。最后他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把电脑屏幕掉转过来给我看。
屏幕上是一张海报。海报上是一个在唱歌的少女。她像是用电脑做出来的那种图像，像真人又不像，毫无瑕疵半透明的皮肤下可以看到若隐若现的电子元件。那块残片恰好是她脚边的位置，我所看到的那些奇特颜色恰好是她脚下的玻璃质地的花田。
少女在海报上旁若无人地高歌，头顶有光洒下。
东哥自信满满地在等我夸奖：“怎样？我牛逼吗？这张海报还没公开呢，要下个礼拜才会出来。”
“牛逼。东哥天下第一。”我顺着他的话头夸，然后提出疑问，“这是啥？”
“土！”东哥超大声地说着，“这丫头叫九姬，虚拟歌手，人工智能！最近很红的！”
他又开始说我听不懂的东西了。“具体解释一下行不行？”我问他。于是接下来我听到了东哥滔滔不绝的科普。大概意思就是说这个少女是电脑合成的，声音也是程序编出来的。一些年轻人好像对这种艺术形式特别追捧，因为时髦，因为完美。
我说想不到那个水利工程师的屋子里会有这样的东西。难道这个和他的失踪有关系？东哥说他不会想逃避他老婆去听九姬的演唱会吧？“她的新歌下个礼拜要发表，先在电台播。其实我觉得直接在音乐平台上数字专辑更好，想听就花钱买啊！搞不懂！”东哥絮絮叨叨，“九姬的粉丝可多了。不一定只是小年轻。”他这么说着，就好像他不是小年轻似的。
有个老人牵着小狗经过我们。东哥对老人打了招呼。有沿着江边晨跑的人经过我们这儿的时候对东哥点点头。又过了一会有两只江鸥飞过来，停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东哥咕哝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零食丢过去。江鸥也不客气，叼起来就跑。
东哥喂完江鸥，转头对我说话：“话说一直以来都没问过你，你觉得这座城怎么样？”
“很好，好人很多，也不怎么让我上当受骗。”
“是个好城市。这里的人对你的期待会改变你的样子。他们觉得我很讨人喜欢，那我就慢慢变得确实是这样了。”东哥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