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安的视线落到柳姑娘身上，笼罩在朦胧夜色中的人添了几分出尘之感，明明就在眼前，感觉却很遥远，这时候她在想什么呢？爹娘？兄长？还是为前路忧心？她说她慌，可是这一路行来，只见到了她处事的游刃有余，几乎称得上样样精通。
从她大哥的这身衣裳以及她的谈吐来看，她出身应该不差，可若出身好，她又怎么会做那么多家事，若出身好，怎会孤身带两个孩子出远门，又是怎样的家族才能养出这样胆量的姑娘。
这些，他都很想知道。
柳琴笙若有所觉，收回视线看向言安。
“主家有句话说得很对。”
柳琴笙忍不住又打趣起来：“哪句？说你找了个能干的小娘子？”
意料之外的这一次言安并没有因这句话不好意思的闪躲，而是点头道：“她说你能干，你确实极能干。”
“有些事练练就会了，有些事学也学不会，我会的都是些容易学会的。”
那熟练度不可能是短时间内能练出来的，言安也不拆穿她，弯腰把胰子捡起来递给她。
柳琴笙接过来，看她一眼弯腰拿水瓢舀满了站起来慢慢往下倒，将声音掩饰在水声中：“我平日里爱说笑，你若不喜欢就告诉我，我不会介意的。”
“不会。”言安立刻回道：“不用端着说话，很自在。”
柳琴笙信他说的不是假话，若第一次打趣时对方就表露出不喜自己肯定就不会这么和她相处。这些日子天天只需要面对两个孩子，无需顾忌太多，更何况多少年养成的随口说笑的习惯要改也不容易。活着已经这么难了，不说说笑笑着减压，总不能天天哭。
水瓢里的水流尽，柳琴笙将之扔回盆里：“走，去你那屋子看看去。”
“我去就行了，小修齐好像在哭。”
柳琴笙侧耳一听，还真是：“闻闻被子，别被糊弄了，我一会过来。”
“我不好糊弄，有些累，一会我直接歇了。”
见她这么说，柳琴笙也不好再说什么，挥挥手快步回屋。
目送人离开，言安把水提到沐浴间自己躲开了去。等柳修成沐浴完，再听不到一点动静他才从暗处走出来，又等到柳姑娘屋子里的灯熄了，他轻手轻脚的回到堂屋，搬了两张长凳在柳姑娘那屋看不到的死角拼起来躺下。
这一晚他睡得很轻，小修齐的每一次哭，柳姑娘每一次轻声哄孩子的声音都听得清楚，他才知道原来带个孩子这么不容易，连一个安稳觉都没有得睡。
破晓时听着主家屋里有了响动，言安把长凳放回去，打开门去外边走了走，回来就看到柳姑娘在门口等着忙快步过去，边调整好自己的声音。若没有这一次外出，他都不知和同窗学的这么个小技艺除了玩闹还有这般用处。
柳琴笙迎上前两步拉着她进屋，按着坐下拿出工具给她涂抹：“我特意早点起，就是想着你睡一晚上脸上估计都擦干净了，得赶紧给你抹上，没想到你起得更早，没被人看到吧？”
